生命收割机~鼠疫
在医学技术发展的今天,人们似乎已经忘记了被瘟疫支配的恐惧,但实际上它已经彻底离开了我们。鼠疫是由鼠疫杆菌感染引起的烈性传染病,传染性强,死亡率高。它经历了人类历史上的多次大流行,其危害和历史影响堪称人类历史上遇到的所有传染病之最。
历史学家普遍认为,世界历史上发生过三次鼠疫大流行。
疫情的第一场瘟疫:查士丁尼的瘟疫
根据中世纪欧洲学者的研究,541年瘟疫疫情首先在埃及爆发(有争议),随后蔓延到东罗马帝国首都君士坦丁堡,次年542年春,很快就覆盖了整个帝国。更可怕的是,随着地中海的贸易和拜占庭帝国的军事行动,瘟疫在整个欧洲蔓延了一个多世纪。
由于瘟疫流行始于东罗马帝国皇帝查士丁尼一世统治时期(527年至565年在位),历史学家一般称之为查士丁尼瘟疫。由于历史久远,史料缺乏,鼠疫疫情造成的具体死亡人数难以确定,但保守估计在2000万人以上。
查士丁尼瘟疫的影响相当深远:
一是断送了罗马帝国复兴的最后希望。
罗马帝国在395年被分成两部分——西罗马帝国和东罗马帝国。西罗马帝国在476年被德国人消灭之前只存在了80多年,而东罗马帝国依然存在。东罗马帝国的穷皇帝查士丁尼,在位期间致力于西征,统一了罗马帝国。经过十余年的战斗,先后消灭了汪达尔王国和东哥特王国,远征西哥特,收复了原西罗马帝国的大部分领土。尽管他倾向于军国主义,但他确实给罗马帝国的复兴带来了曙光。然而,正当查士丁尼踌躇满志的时候,瘟疫给了他一个打击。
查士丁尼的瘟疫造成了东罗马帝国至少1/3人口的损失!帝国的劳动力锐减,军队的社会生产力和战斗力下降严重(有资料显示,查士丁尼前期的军队人数为68万,瘟疫之后下降到15万)。查士丁尼自己也感染了瘟疫。虽然他最终康复,但却造成了执政后期的政治动荡。东罗马帝国被这场瘟疫削弱,查士丁尼的野心破灭。他死后,西方的领土很快就丧失了。
其次,它加强了基督教在欧洲的主流意识形态地位。
在查士丁尼一世统治时期,他通过一系列措施将基督教会的权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例如,他有权主持基督教会议,任免高级神职人员,参与教会事务,仲裁教会纠纷。人们也想相信皇帝是至高无上的,但瘟疫爆发后,人们需要找出原因。
于是,帝国上层知识分子只能说这场瘟疫是“上帝的惩罚”。这就困住了皇帝,因为当时的医疗水平还没有办法对付瘟疫,所以人们普遍觉得上帝真的有无穷的力量和严厉的惩罚。
还有,人民一旦相信瘟疫来自“上帝的惩罚”,就一定会觉得皇帝做了孽,否则惩罚不会降临到皇帝和他的人民身上。瘟疫之后,基督教教派的主流地位进一步加强,皇权开始依附于神权,直至滑向中世纪的极端方向。
第三,间接推动了阿拉伯帝国征服欧洲的军事行动。
瘟疫除了直接造成大量死亡,还大大降低了出生率,因为瘟疫对孕妇的伤害很大。这些都导致了几个世纪以来欧洲人口的急剧减少,而与此同时,一个伊斯兰国家——阿拉伯帝国在东方崛起。有学者研究表明,与7世纪阿拉伯人成功击败拜占庭帝国有关。
第二次瘟疫疫情:欧洲中世纪的“黑死病”
爆发于1440-50年代的第二次鼠疫流行是最著名、影响最大的一次。由于病人的症状之一是皮肤出血、瘀斑,死后身体呈紫黑色,所以这种瘟疫又被命名为“黑死病”。
一般认为瘟疫起源于中亚,也有不少学者认为是蒙古军队西征造成的(有争议)。瘟疫流行的危害甚至超过了第一次查士丁尼瘟疫。仅从1347年到1353年,欧洲的集中爆发就造成了至少2500万人死亡,占当时欧洲总人口的1/3以上!问题是,十字军东征、奥斯曼帝国的扩张和其他人口流动促进了瘟疫的传播,并蔓延到亚洲等世界其他地区。
在接下来的三四百年里,欧洲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爆发一次瘟疫。虽然由于免疫力的出现和医疗水平的提高,死亡率大大降低,但仍然造成极其悲惨的后果。
中国和印度也未能幸免于第二次瘟疫疫情。明朝崇祯末年,北京及其周边地区爆发大规模瘟疫。《明史》曾记载:“瘟疫自天降,自八月起,达高峰。有一两天就死的,也有晚上就死的。每天不下几百人,还有很多家人都死了,一个都不留。”《崇祯实录》也记载:“京师大疫,卒数万人。”在这些记载中,会导致全家死亡的瘟疫指的就是瘟疫,明末崇祯年间的瘟疫疫情就是欧洲“黑死病”的延续。
疫情的第二次瘟疫直到18世纪末才结束。如果把这几百年间鼠疫造成的死亡人数全部统计在内,至少在一亿以上,危害不可估量!
第二次瘟疫对疫情的影响更为广泛:
第一,间接推动了欧洲的社会转型。
尽管欧洲人为黑死病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但每一片乌云背后都有一线光明加速走出黑暗扭曲的中世纪,步入理性自由的资本主义。讨论黑死病在欧洲社会转型中的积极作用是复杂的。简单总结一下,主要如下:
1天主教会的权威受到了严重的冲击。教会的腐败和无能在这场黑死病疫情中暴露无遗。面对疾病,教会无能为力,只能吹嘘上帝的惩罚。问题是黑死病面前人人平等,大量神职人员死于该病,就是赤裸裸的打了教会的脸——神职人员都受到了上帝的惩罚,证明你已经被上帝抛弃了!
2它促进了医学科技的进步。面对疫情,教会只是找到了更虔诚地向上帝忏悔的方法。但无论每天如何忏悔或死去,绝望的人为了生存不得不寻求其他的解决方法。这时,欧洲已经出现了现代科学的萌芽。
3它引发了经济结构和阶层的流动。黑死病的流行造成了欧洲大量无主土地,旧的土地所有制出现了巨大的真空。广大底层农民不再被世代禁锢在骑士贵族的土地上,不断上涨的劳动力价格使他们积极寻找价格更高的雇主,这无疑促进了商品经济的发展。此外,黑死病在城市的死亡率远高于农村,这也导致了大量农村人口的涌入,迅速补充了劳动力的空缺,给了底层民众突破社会阶层的机会。劳动力的短缺也导致了机器的快速增长,工厂等新的生产方式开始遍地开花。
综上所述,文艺复兴始于欧洲黑死病的集中爆发。这不是单一的巧合,而是有内在联系的。许多欧洲学者甚至将黑死病的流行称为“中世纪中后期的分水岭”、“标志着中世纪的结束”等等。
其次,对犹太人的迫害更加严重。
欧洲已经极度歧视犹太人了。黑死病爆发的时候,欧洲每天都有人死,但是没有原因。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蔓延的。黑死病是因为各地犹太人中毒,所以欧洲很多地方出现了迫害犹太人的浪潮。
美国当代著名历史学家朱迪斯·贝内特(Judith M. bennett)在《欧洲中世纪史》中考证:黑死病爆发时,美因茨有12000多名犹太人作为瘟疫的传播者被活活烧死,斯特拉斯堡有16000多名犹太人被杀害。
第三,加速了欧洲殖民主义的扩张。
随着资本主义在欧洲的逐步发展,原材料产地、市场、劳动力都极度短缺,这些都可以通过殖民主义获得。说白了,亚洲、非洲、美洲等地区的劫掠速度是最快的。
一方面,黑死病的流行增加了欧洲殖民者对劳动力的需求,进而促进了奴隶贸易的流行。
另一方面,黑死病也在16、17世纪欧洲人屠杀印第安人等美洲原住民的战争中充当了帮凶。由于大多数美洲土著没有接触过这种传染病,缺乏抵抗力,欧洲人将黑死病、天花等传染病传播到美洲后,束手无策,最终在枪炮和疾病的共同作用下遭受灭绝。
第四,间接影响了中国、印度等地区改朝换代的步伐。
明朝崇祯年间的瘟疫流行,加剧了明朝的危机,最终导致其内部腐朽,天灾、瘟疫、农民起义、外力入侵等因素。取而代之的是以高压、愚昧、闭锁、专制著称的清朝。
突厥蒙古人借助瘟疫,迅速进攻并消灭了印度诸侯,建立了统一印度的伊斯兰国家莫卧儿帝国。此后,印度出现了伊斯兰教和印度教两大派别,为以后的宗教冲突埋下了隐患。
第三场瘟疫疫情
关于这次疫情爆发的起源众说纷纭,主流认为是1855年在中国云南。
与前两次疫情相比,第三次疫情鼠疫有明显的不同:
首先,传播的速度和传播的地域都是对方的两倍,几十年就传播到了亚洲、欧洲、美洲、非洲的60多个国家。
其次,虽然死亡人数达到了惊人的1200万甚至更多,但与前两次相比,范围之广,死亡率明显降低。
鼠疫疫情一直持续到20世纪50年代末,但与两次世界大战相比,其历史影响力明显下降。鼠疫疫情最大的影响是找到了鼠疫的真正病因——鼠疫耶尔森菌:1894年,法国著名生物学家耶尔森成功发现了鼠疫的病原体,并于次年研制出了抗鼠疫血清。从此,人类有了预防和控制鼠疫的科学方法。
经过几次鼠疫流行可以看出,鼠疫绝对是对人类历史影响最深远(当然有好有坏),对人类危害最大的传染病。幸运的是,瘟疫在当代社会不再是不治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