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其顿亚历山大大帝一期

公元前323年5月31日至6月11日

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夺走了亚历山大大帝的生命。有人认为他根本不会死，因为他十二年统治期间的征服让他更接近神和非凡的人。甚至有人悄悄说，亚历山大大帝不是马其顿首任国王腓力二世的儿子，而是埃及神阿蒙的儿子。公元前323年6月的第一周，亚历山大大帝病得很重。看似生而为死，其实离死不远。亚历山大最亲近的人——他的七个护卫，还有一群更亲密的朋友，叫做“帮派朋友”——都在眼睁睁地看着他越来越弱，只能面面相觑。他们是历史上最成功军事行动的优秀指挥官和领导者，也非常善于处理危机。但以未来会发生什么来判断，此时此刻，谁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别人怎么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在临终守护者的阴霾中，每个人的思绪都回到了前一年，想起了当时看起来并不重要的事情。当时亚历山大大帝的军队正从印度半岛向朝鲜进军，印度半岛成了亚历山大大帝能征服的最远地区。随同军队而来的是一位名叫卡拉诺斯的东方圣人，这位年长的圣人成为了许多高级军官的导师。然而，当军队抵达博西斯时，卡拉诺斯病倒了。他预见到自己会慢慢死去，于是安排了一场自焚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卡拉诺斯在这个庄严的仪式中向他的每一个追随者告别，但当亚历山大大帝靠近他时，他一次又一次地退缩。卡拉诺斯神秘地说，当他在巴比伦见到国王时，他会拥抱国王。然后他当着所有马其顿军队的面爬上一个高高的柴堆，4万人目睹他静静地坐在火焰中，最终被大火吞噬。

现在，人们来到了巴比伦这个富裕的城市，卡拉诺斯的话也逐渐实现了。最近发生的其他几件事突然有了不祥的预兆。亚历山大大帝生病前几天，一个陌生人突然闯入皇宫的觐见室，戴上亚历山大大帝外出活动时留在那里的王冠和长袍，威严地坐在了宝座上。在接受审问时，这个人声称他只是按照埃及神塞拉比斯的指示行事，或者他可能只是一时兴起。但是，亚历山大大帝怀疑这是一个阴谋，于是下令处决了这个人。不管入侵者的动机是什么，这一举动似乎隐隐约约带有威胁意味，可能预示着这个国家即将面临危险。

发生这一离奇事件的谒见室就是因为这样的预兆而出名的。三个世纪前，伟大的巴比伦王尼布甲尼撒建造了这个大厅作为他宫殿的中央大厅。也是在这里，他的后代伯沙撒举行了盛大的宴会。席间，宾客看到了看不见的手指，在墙上写下了神秘的一句话:迷你，迷你，挠痒痒，乌发二心。一位名叫但以理的先知，他是从耶路撒冷被掳到巴比伦的希伯来人之一，破译了这个信息。他说，这意味着伯沙撒被置于天平上，显示出他自己的缺点，他的帝国将会崩溃，土地将会被米堤亚人和波斯人瓜分，这是争夺亚洲控制权的新生力量。根据圣经中的故事版本，这个预言在那天晚上实现了。伯沙撒在一次突然袭击中丧生，他的权力被波斯皇帝——居鲁士大帝、大流士、薛西斯等人——把持了200多年。

现在波斯的统治已经崩溃，这个伟大的宝座属于亚洲和马其顿的统治者，也属于他们的国王亚历山大大帝。虽然大厅墙上的文字已经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这个新的预兆——也就是坐在宝座上的陌生人——似乎也有着同样令人不安的含义。所有目睹这一事件的人都很清楚，没有人能继承这个王位，也没有人能领导一个从亚得里亚海岸到印度河流域，陆地面积达3000英里的庞大帝国。除了亚历山大大帝本人，没有人适合指挥这支奠定了整个帝国的军队。这是一支毁灭性的精英部队。这两年，连亚历山大大帝本人都勉强控制了这支军队。没有他的领导，会给这样一个萌芽中的世界秩序带来怎样的混乱？

在一些古代文献中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当亚历山大大帝在临终前被问到他的权力应该交给谁时，他回答说:“交给最强的人。”在其他一些版本中，征服者补充说，他预见到围绕他的陵墓会有激烈的竞争，这导致了希腊传统习俗在英雄的葬礼上举行体育比赛，带有无情的双关语含义。也许这些话是假的，但字里行间还是有一个基本的道理。由于缺乏明确的继承人或继承政策，亚历山大大帝的去世将在世界范围内引发一场前所未有的权力斗争，而世界本身——亚洲、非洲和欧罗巴——将是这场斗争胜利的回报。

亚历山大的葬礼比赛确实成为了历史上最激烈最复杂的比赛之一。国王去世后的几年内，六位将军将在三大洲互相争斗，六位王室成员将争夺王位。将军和国王会因为共同的利益而联合起来，然后在更有利可图的时候改变立场，互相攻击。这场比赛将是一场代代相传的接力赛。军事领袖会把旗帜传给儿子，女王会把权杖传给女儿。时隔近十年，真正的赢家开始逐渐出现，而这个赢家将与曾经在巴比伦与垂死的皇帝站在起跑线上的参赛者有着天壤之别。

公元前323年春天，亚历山大大帝返回巴比伦时，迦勒底的祭司警告他说，进城很可能会给他带来厄运，这与亚历山大大帝7年半前第一次访问巴比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亚历山大大帝当时只有二十五岁，拥有超人的精力和无与伦比的野心。当时，就在几周前，他刚刚率领一支骑兵冲锋，在战场上扑向波斯国王大流士三世，迫使大流士三世逃离，从而在世界上最大的战役中击败了波斯人。此时，亚历山大大帝仍然对他新统治的亚洲人民保持警惕，当他接近巴比伦时，他的军队仍然保持战斗姿态。然而，巴比伦的居民对亚历山大大帝给予了热烈的欢迎，把他看作是把所有人从波斯统治下拯救出来的解放者，而不是新的征服者。他们聚集在一起欢迎亚历山大大帝，在他前往伟大的伊斯塔尔门的路上，抛撒花瓣，唱赞美诗，点燃银香炉。

如果一定要选一天作为马其顿军队在这十一年的亚洲之旅中最辉煌的凯旋日，那么公元前331年10月，军队第一次进入巴比伦，无疑应该是首选。

长达一个月的盛宴和庆典让亚历山大大帝的军队第一次领略到了东方的奇观。这些马其顿人大多是农村人、牧羊人和农民；在亚历山大大帝带领他们到亚洲之前，很少有人离开那片多山的土地。他们被尼布甲尼撒留下的宏伟宫殿和高耸的塔楼深深震撼，被神庙上方高耸的空中花园所折服，被桶和滑轮组成的精致灌溉系统所浇灌，被饰有狮子、公牛和龙浮雕的巨大三层环城墙所惊叹。亚历山大大帝驻扎在宏伟的南宫的指挥官们身处一个迷宫，有600多个房间，其中许多房间都面对着大量蜿蜒的庭院。在这个迷宫的中心是尼布甲尼撒的巨大的谒见室，棕榈树和狮子被描绘在釉面砖墙的深蓝色背景上。在谒见室，人们见证了亚历山大大帝第一次坐上亚洲的宝座。

亚历山大大帝就这样实现了他的目标。二十岁成为马其顿国王后，他立即着手继续父亲菲利普二世未竟的事业，后者在准备入侵波斯帝国时被暗杀。亚历山大大帝率领45000人的军队横渡赫勒斯海峡，三年内三次抗击波斯人，每次都取得辉煌的胜利。在这些远征中，他游历了埃及六个月，那里的人们称赞他是解放者，视他为阿蒙之子。也许连亚历山大大帝自己都开始相信自己是阿蒙的后代，因为他获得了超越凡人的权力和无与伦比的财富。[8]随着亚历山大大帝击败波斯人，帝国几个世纪以来积累的、存放在苏萨和波斯波利斯宏伟宫殿中的金银和贡品向世人展示。亚历山大大帝，看似不可战胜，吸引了许多强大的盟友，包括波斯以前的敌人。

亚历山大大帝本可以留在巴比伦，满足于他划时代的成就；然而，对他来说，旅程只完成了一半。他率军北上东进，进入巴克特里亚和粟特底亚，追击逃亡的波斯国王大流士三世和其他企图夺取王位的人。亚历山大在这些地区与桀骜不驯的游牧民族相处了两年，他在伏击和陷阱中的损失比任何战场战斗都要严重。公元前327年的早春，亚历山大大帝的军队爬上了一个7000英尺的山口，在齐胸深的积雪中挨饿，他的战马艰难前行。最后，亚历山大大帝锲而不舍，越过兴都库什山脉进入印度半岛。

然后亚历山大大帝又在印度半岛待了两年，这几年他的军队的精力几乎消耗殆尽。那些曾经在巴比伦体验过东方奇观的人，现在见证了东方的恐怖:狂热的游击战士，口是心非的部落首领，炙热的沙漠热浪，还有他们从未与之战斗过的最可怕的毁灭武器——训练有素的印第安战象。最后，在印度河最东端的一条支流希帕西河，他们终于到达了极限。亚历山大大帝第一次面临兵变时，他命令他的士兵继续前进。他的部下不想征服更多的世界，也不想过河。亚历山大大帝不情愿地带领他们回到西方。然而，亚历山大大帝被他军队的兵变激怒了，他把自己的军队投入了一场与顽强的印度抵抗的艰苦战斗中，他的下属没有一个人愿意参加这些战斗。

亚历山大大帝率先在印度半岛的反叛城镇发动突袭，却造成了灾难性的后果。他爬上部下不愿爬的攻城梯，然后站在城墙顶上，暴露在敌人的炮火下，仿佛羞辱自己的士兵。一群步兵跟着他的蚂蚁往上爬，但是梯子在大家的重压下塌了。亚历山大大帝毫不畏惧地从城墙上跳下来，冲入城内，身边只有两三个随从。在随后的混战中，一名印度弓箭手射出一把3英尺长的弓箭，穿透了亚历山大大帝的盔甲，扎进了他的肺部。亚历山大惊慌失措的士兵冲进城门，把他拖了出来；一名军官拔出了箭，接着是令人不寒而栗的汩汩鲜血和伴随的嘶嘶空气，然后他们的国王就不省人事了。

亚历山大大帝被杀的谣言传开，全军立刻陷入恐慌。不久后，一封亚历山大大帝写的信开始在军中流传，但人们谴责这是最高统帅联盟组织的赝品。秩序趋于崩溃，直到亚历山大大帝本人恢复了足够的力量，来到公众面前表明自己安然无恙，才挽回了局面。亚历山大大帝被一艘船运送到附近的一条河边，从集结的军队旁边经过。他无力地举起手臂，表示他已恢复知觉。当他的船靠岸时，他命令他的随从把坐骑牵来，让他骑上马。这个动作在人群中引起一阵狂喜:当他下马时，士兵们围住了他，向他扔花，紧紧抓住他的手、膝盖和衣服。

亚历山大在印度半岛的九死一生似乎是他死亡的预演，虽然整个过程并不顺利。亚历山大大帝确实培养了一批优秀的高层人员，但没有一个能成为他的副手；他将许多重要的任务委派给大量的助理官员，有意分散权力。没有他这个中心，基层官兵就会失去信心，心存疑虑，想找一个清晰的指挥系统都是徒劳。只有王者再现才能避免局势的彻底崩溃。

亚历山大大帝逐渐从肺部创伤中康复。公元前325年夏天，他带着部队离开了印度半岛。他们中的一些人从陆地上的山上回来，而另一些人乘船穿过阿拉伯海。他亲自带领他的分遣队穿过了名为Ged Rosia的沙漠。由于补给线和支持网络难以维持，部队经常面临缺乏物资、干旱和炎热的恐惧。这样一支疲惫不堪的军队突破了这片荒凉之地，重新进入了古波斯帝国中心的沃土。在与久别的战友重逢后，他们跟随亚历山大大帝回到了七年前他们欢庆荣耀的地方，那是尼布甲尼撒的首都，也是空中花园的所在地——极其富饶的巴比伦城。

在马其顿历中的Deisios月的第17天，也就是现代日历中的公元前323年6月1日，驻扎在巴比伦的马其顿军队得知了亚历山大大帝生病的第一个征兆。那一天，王出现在尼布甲尼撒的宫外。虽然他遵循国家元首的职责，领导当天的祭祀活动，但亚历山大大帝本人是被担架抬着的。前一天晚上，亚历山大大帝和他的高级军官们在一个私人聚会上喝酒，但回到住处后，他们开始发烧。天亮时，他已经病得走不动了。

短暂而令人不安的露面之后，亚历山大大帝退入皇宫开始休息。那天晚上，他的军官被叫到他的卧室，讨论定于三天后开始的针对阿拉伯人的军事行动。这场战役的计划没有改变，也没有迹象表明亚历山大大帝的病会成为其实施的障碍。

所有参加会议的人都属于亚历山大大帝的核心圈子，其中最重要的是他的七名贴身警卫。他们不仅负责保护亚历山大大帝的安全，也是他最亲密的朋友，他的决策者和共同组织者，他们也是他在战斗中最高指挥权的持有者。这些人大多和亚历山大大帝同岁，有几个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不是每个人都必须成为伟大的将军或战术家。他们不一定要这样，因为亚历山大大帝会为他们规划策略。他们都以对亚历山大大帝和他的事业坚如磐石的忠诚而闻名。知道了国王的目标，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支持。他们支持亚历山大大帝度过每一次危机，拒绝一切反对。亚历山大大帝可以毫无保留地信任他们，虽然他们并不总是信任或承认对方。

托勒密本人当时也在现场。他从小就是亚历山大大帝的亲密战友，大概比这位32岁的国王大几岁。托勒密从一开始就在亚洲打仗，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当指挥官了。他的性格和气质明显和军人不一样。亚历山大大帝在战役中期纯粹基于私人关系让他成为自己的近卫官，然后开始给他分配战斗任务。在印度半岛，亚历山大大帝任命托勒密执行他的第一个重要使命，但这让他的老朋友陷入了更大的危险。在一次与印第安人的战争中，托勒密被一支羽毛箭射中，据说这支箭中了毒；相传亚历山大大帝后来在梦中得知了这种解毒的植物，并从中提取汁液，亲自给托勒密服用解药。正如托勒密后来的事迹所证明的，他可能不是亚历山大大帝手下最有经验的军官，但却是最聪明的一个。

相比之下，佩尔迪卡斯从战斗一开始就在军队中身居高位，至今积累了驻巴比伦部队中最出色的军事战绩。当亚历山大大帝在印度半岛等待他的肺部伤口痊愈时，他可能已经接管了军队中的重要任务。珀卡斯也可能比国王大几岁。这个高贵的年轻人从小在宫廷中长大，也是亚历山大的父亲腓力二世国王的侍从。事实上，他第一次表现出英雄行为是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当时作为腓力二世的名誉侍从，他在最后一次公开露面时，追杀了刺杀腓力二世的刺客。珀卡斯出生在一个曾经统治马其顿高原上许多独立王国的王室家族中。随着菲利普二世统治下帝国的不断发展，这些家族被剥夺了权力。然而，只要他们保持忠诚，他们的后代就会在亚历山大大帝的宫廷中享有特权，佩尔迪卡斯无疑就是这样一个例子。

莱昂那多以前也是腓力二世的仆人，也有皇室血统。他还帮助佩尔迪卡斯追捕暗杀菲利普二世后逃跑的刺客。在随后的亚洲战役中，他被提升为最高指挥官之一；他在印度半岛的时候，在亚历山大大帝被弓箭攻击的战斗中获得了荣耀。莱昂那多是在围攻中与亚历山大大帝并肩作战的三人之一。他在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倒下的亚历山大大帝时身负重伤，这也成为英雄主义和奉献精神的突出表现。另一名士兵普塞塔斯也采取了同样的行动，亚历山大大帝为了表扬他，将他提升为护卫官，创造了史无前例的第八位护卫官。

出席的还有希腊人阿库斯，他是亚历山大大帝最老最亲密的朋友之一，但他不是护卫官。亚历山大大帝从卫队中召唤出尼亚库斯，把他带到印度半岛，最后任命他为舰队司令，指挥庞大的舰队沿印度河航行，返回博西斯。这是亚历山大大帝在所有部下中接到的最艰巨的任务。从航行开始就偏离了预定的航向，arkus的船只在没有食物和淡水的情况下熬过了漫长的航程。当舰队和军队再次相遇时，亚历山大大帝起初甚至没有认出他疲惫不堪、饱经风霜的朋友。然后他握着arkus的手，流下了欣慰的眼泪。

那次会见中还有一个希腊人，就是37岁的欧墨涅斯，他长着一张孩子气的脸，身材修长。他从小就认识亚历山大大帝，但他以不同的方式为亚历山大大帝工作。亚历山大大帝的父亲很久以前就任命eumenes为王家的书记官，这是一个处理日益增长的帝国中复杂文书工作的新职位。据一则记载，腓力二世看到欧墨涅斯在一场无限制摔跤比赛中获胜时，只欣赏了男孩的长相，便当场任命。[20]在亚洲征战期间，其他朋友嘲笑欧墨涅斯跟随亚历山大大帝时用的是笔和写字板，而不是剑和盾，有时还强行进入大家的视野。在印度半岛时，eumenes遭受了痛苦的蔑视:hephaestion，亚历山大大帝的最爱，拿走了分配给他的睡觉的地方，重新分配给一个普通的长笛手。Eumenes亚历山大大帝表达了他的不满。亚历山大大帝先是骂赫菲斯提恩为书记官，后来又改口指责欧墨涅斯向王家寻求庇护。没有人知道一个希腊外国人和一个非战斗人员在这样一个基于军事勇气的马其顿等级制度中应该如何表现。

最终，亚历山大大帝决定，欧墨涅斯可能也一样勇敢，也可能让欧墨涅斯用实际行动来表现自己的勇敢。所以，当亚历山大大帝在印度半岛时，他让自己的办事员负责指挥一支小骑兵部队，并派他带领一支骑兵部队前往两个叛军城镇，要求对方投降。事实证明，镇上的居民在eumenes到达之前就已经逃走了。虽然没有发生战争，但这次任务还是给了欧墨涅斯在敌方土地上率军的机会。同时表明，如果马其顿骑兵接到亚历山大大帝的命令，他们会接受一个希腊人做他们的指挥官。在亚历山大大帝生命的最后一年，他还迈出了更富戏剧性的一步，那就是任命欧墨涅斯为一支精锐骑兵部队的指挥官，这支部队此前由强大的佩尔迪卡斯率领。此前从未有希腊人在亚历山大大帝的军队中占据如此显赫的地位。的确，年轻的欧墨涅斯现在地位很高，他的地位注定会升得更高。

亚历山大大帝卧室里的大多数人，都经历过在争取指挥权的过程中流血牺牲。军队在印度半岛的征服尤其残酷:亚历山大大帝屠杀平民，甚至战俘。他希望这个遥远的省份受到震撼，他选择了屈服。他的将军们遵循这样的命令，因为他们相信有一种荣誉感来证明他们所做的是正确的。随着波斯人的征服，里海和兴都库什山脉以外的外国部落踌躇不前，亚历山大大帝觉得他即将把整个已知世界合并成一个单一的国家。宗教文化自由，经济发展，甚至地方自治，都会让帝国下的人民成为积极的参与者，而不是不情愿的臣民。亚历山大大帝本人的形象经过精心打造，体现了宽容、和谐和进步，他将成为团结所有国家的旗帜。

要使这个美丽的新世界成为现实，就必须消灭那些威胁其存在的人，无论这些威胁来自外部攻击还是内部叛乱。帮助执行亚历山大大帝屠杀指令的将军们并不是嗜血的屠夫，他们只是国王宏伟愿景的忠实支持者。他们同意追求亚历山大大帝所设想的多民族世界国家，有一天他们将共同参与治理那个国家。事实上，亚历山大大帝已经明确表示他的将军们将发挥多么重要的作用。亚历山大大帝生命的最后一年，在西斯阿波罗建造的皇家亭子里，有一个华丽的帐篷，周围是数千精锐部队，形成一个同心圆。他还安排他的侍卫坐在一张又一张银色的四脚长沙发上，这一切都直接围绕着亚历山大大帝的金色王座——亚历山大大帝本人成为了宇宙最内层轨道的核心。

现在这些信任的将军们正准备对阿拉伯人采取军事行动，尽管阿拉伯人并没有直接威胁到他们的帝国。然而，在军队返回巴比伦后，许多未被征服的国家派出使节表示服从，但阿拉伯人没有。阿拉伯人表现出的沉默令人担忧，因为他们的地理位置跨越了连接帝国亚洲腹地与欧非两大洲的航道。如果阿拉伯人成为敌人，他们可能会掠夺亚历山大大帝统治下的城市的贸易收入，或者限制他的舰队的航行范围。相反，如果马其顿人控制了阿拉伯的土地，他们的海岸将为亚历山大大帝计划中航行在地中海和东方之间的船只提供港口和锚地。

亚历山大大帝生病的第一个晚上，会上的讨论主要集中在战略和后勤方面。这支军队完全能够胜任未来的军事行动。马其顿的步兵方阵将成为这次远征的骨干。他们是一个巨大的战斗群，由挥舞着名为萨里沙的18英尺长长矛的士兵组成。精锐骑兵，这支军队的主要武器，也将加入战场；各种攻城武器——装备有攻城锤和吊桥的大型轮式城楼，以及由能工巧匠新设计的弩和抛射武器——都将被拆解成零件进行装运和登船。一旦阿拉伯人被征服，这支舰队还将为军队储存物资，以及用于建设遍布波斯湾海岸的驻军城镇的建筑材料。

毫无疑问，亚历山大大帝任命将军来领导每支军队。作为参加会议的高级将领，佩尔迪卡斯将按照计划负责军队的指挥，因为亚历山大大帝本人打算与阿尔库斯的舰队一同出航。Eumenes在军队中担任重要职位，是一群朋友骑兵的统帅。没有人能确定一个希腊人是否能胜任这样的角色，更不用说这个希腊人甚至没有多少实践经验。然而，亚历山大大帝似乎决心找到答案。

会后，亚历山大大帝被抬出宫殿，登上一艘船，沿着幼发拉底河划船，可能到了巴比伦北部的小颐和园。波斯有“天堂”，有为阿契美尼德国王娱乐而设计的自然保护区和狩猎花园，有缓解美索不达米亚令人窒息的炎热的凉风。亚历山大大帝想把自己从一整天的高烧中解脱出来，但也有可能是想掩盖自己的病情。鉴于他在印度半岛与死神擦肩而过时发生的事情，尤其重要的是不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身患重病。

两天后，曾与亚历山大大帝见过面的高级官员被再次召集会谈。会议地点在颐和园的一个偏僻的地方。这时，国王的病情有所好转。他间歇性发烧，有时能独立进食，能与人交谈。现在离阿战只剩两天了，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在这些日子里，这些将军们一定谈论过如果亚历山大大帝的病情恶化，他们将面临的局面。他们确实有理由感到焦虑。去年秋天，正处于健康和体力巅峰的高级军官赫菲斯提恩(hephaestion)在7天内死于类似亚历山大大帝的高烧。而且两人都是酒后突然发病，这就产生了是否有人给他们下毒的问题。在某种程度上，这些将军们要么互相承认，要么自己承认亚历山大大帝可能是一起暗杀阴谋的受害者。

许多人会很高兴看到亚历山大大帝死去。虽然，总的来说，波斯人是随波逐流的，他们对亚历山大大帝分配给他们的统治份额很满意——相当大的份额，但被征服的波斯人对他几乎没有好感。亚历山大大帝的希腊附庸更加活跃，更不容易安抚。他们已经在欧洲的不同城市发动了两次叛乱，而且——很快就会披露——他们正准备发动第三次叛乱。亚历山大大帝的老师是希腊的老师，包括哲学家亚里士多德。亚历山大大帝试图表明他对希腊思想的支持，但他的风格往往是独裁者，而不是哲学国王。事实上，当他提出一个计划，即他的朝臣应该按照波斯传统向他鞠躬时，一位希腊哲学家对此表示反对。后来，亚历山大大帝找到借口逮捕了这个人，甚至处决了他。这位哲学家是卡利斯蒂尼，亚历山大大帝的宫廷历史学家，恰好是亚里士多德的亲戚和学生。那么当时生活在雅典的亚里士多德有没有可能通过毒害学生来报复呢？